City of Siu Yau

第五章．．．中環下雨天

　　星期六早上約好了的專訪人物，卻因下雨而引致中環大塞車，害得我在中環國金二期星巴克內呆等了一小時，往偌大的玻璃幕牆外看，煙雨迷離，一口一口喝著黑咖啡，就連工作的興致也打消得一乾二淨，只掂著下月初的外遊日子 ...... 不用上班的日子多好。

　　「小游，對不起！中環這心臟地帶一下雨就突發性心肌梗塞，車子只差幾個車位就可到達停車場入口處，但卻花了半小時才能走出窘局。」郭子賢清脆的聲音把我弄醒。

　　「沒關係，先來定一定神，來杯黑啡好嗎？」我說。

　　「好，只怕你忙著要走，不竟，我也遲了一小時」郭子賢帶著歉意的說。

　　郭子賢，三十出頭的青年發明家，為人隨和，除專項發明外，亦喜歡教學，遇有本地大學邀請講學，無論多忙，也會答應。他說因為土生土長，取諸社會，用諸社會。對未來棟樑，有著一份的承擔。在他身上，我看到無私的愛。

　　專訪並非是他的新發明，反而是這小為人知的一點點。我們的相遇，也是在兩年前的一次講學中認識。

　　「小游，你說要做一個人專訪，其實，我也沒有什麼特別，乾脆說沒有買點也可。」他說。

　　「在你看來不特別的東西，別人卻可能很感興趣呢！」我說。

　　「是的，正如我的發明，當初跟別人說，他們總是覺得困難，甚至說沒可能。但我卻會繼續思考，直至連所有證明都似乎告訴我沒可能的時候，我也不輕易放手，很多重要的發明，都是要走到盡頭才會出現轉捩點。」

　　他說：「時下的青年人很多時是少了這份耐心，未到真正的盡頭，已經走回頭路，所以每次講學我都會珍惜能有機會與他們分享。」他說。

　　作為記者，我獨愛作個人專訪，最起碼你會從他們身上學到很多人生道理、他們的成功之道。有什麼工作可以是談天說地後，只雖用文字整理一番就完成？

　　吃這行飯，我是走不了。完了訪問的他，還要繼續趕往校外課程講學，冒著雨走出國金。而我，則選擇竄進地鐵中環站回雜誌社去。我們各走各路，是的，包括人生的路。

第四章．．．最好的菜

　　到達老家大門，不太習慣按門鈴，正在背包中尋找門匙的時候，媽媽已同步把大門打開，連同一連串的問題從門後由遠而近的，來到我耳邊。

　　「這麼晚，很忙嗎？飯菜要反熱，先喝湯吧！也不要喝太多，待一會吃不下．．．」媽總是喋喋不休的說著同一番話，但我也是樂意去聽的，不竟，隨了親生女兒之外，那會有人可抵得住你家的母親。

　　「我不趕，可以慢慢來。」說的同時，一碗熱騰騰的湯已放在我面前。

　　「妳就是什麼事都慢慢來，所以才這麼晚回來，晚得你爸和我都幾乎要睡了。」媽說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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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媽媽是性情中人，說話從都是直話直說，唯一例外的，就是我與若齊出了岔子的日子，那幾年，她是想問但不敢問，吞吞吐吐的，一點也不是她的風格。回看那些日子，媽媽也都折騰得蒼老了，不竟，父母總是想子女們找到幸福快樂，而幸福快樂在她看來，也是從另一半所給予的，所以，當我跟她說我仍然是很快樂時，她總不能接受。

　　幸好媽媽天生是樂觀、思想簡單的人，一心將四個子女養育成人；起碼我家四兄妹也沒有行差踏錯，對她來說已是老懷安慰。

　　媽媽的幽默感又時常帶給我們一家歡樂，老爸算是沉默寡言的人，配上幽默感十足的媽算是一個異數；四兄妹就曾經不識好歹的當面問她為何老爸會看上她，她卻自豪的說：「你爸自己知自己事，若再找一個與他性情相近的作伴，不過半百，準也會悶死了。」老爸從沒對媽媽的辯詞作出反駁，也是一好証明。

　　媽媽只上到小學，但那年代，家中女兒能讀書識字一點不容易，正因為媽媽的爺爺是老師一名，所以外公也對子女的教育特別著緊，能讀的，有限的能力上也會支持。所以媽媽常說，那年代要讀英文不容易，所以當子女都投身工作後，她就去報讀英文識字班，算是一補償行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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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老總著我跟你們問句好。」我說，熱湯亦隨之入口。

　　「他總是那麼有心。」媽媽說著，老爸點頭認同。

　　「我回來吃飯，也算是有心人。」我抗辯說。

　　「那麼下次，有心人，請早！」媽媽嚷著說，老爸卻笑了。
　　
　　「早兩天跟妳舅父約好在酒樓見面，那知他卻獨自一人來，我問他舅母為何不來，他竟說開不了口。」媽媽邊說邊笑。

　　「那妳為何不叫？他們從來形影不離的。」我出奇的問，菜與飯卻同步入口。

　　「你的舅父在電話中聽見我說我跟你老爸想『飯聚』，叫他一起來；他卻聽了我跟你爸想『犯罪』，所以那敢告訴你舅母，還第一時間偷偷的溜到酒家，想勸我倆不要做傻事。」媽媽沒好氣的笑著說。

　　「也難怪他，他只得你一個姐姐，怎麼老來才想『犯罪』，以他的性格，不給你嚇得半死，也算走運。」我說。

　　「或許是妳弟弟剛信耶穌，對『犯罪』這等說話特別敏感，所以才出了這岔子也說不定。」老爸也想替舅父辯護一番。

　　「也說不定。我跟他說，你自己一人偷走出來，就是我們的『犯罪』證據，還得向你的老婆大人交代。」媽媽說。

　　這麼的一頓飯，就在笑聲中渡過，好吃不好吃，反而不在乎於飯菜的味道。

　　「星期天完了教會的祟拜，直接去你哥哥家探望我的孫子們，記得要出席。」離開前媽媽再次提醒說。

　　「第四次提我了，怎可能不記得。」我嚷著說。

　　媽媽卻又笑了笑。

　　媽媽，就是這樣的了。

第三章．．．記者生涯

　　十一時半準時回到雜誌社，政文第一時間打小報告，說：「老總今早被高層召見，回來後一直面色難看，不發一言，小心！」

　　「還打算今早遞紙請假外遊，依你之見，是否暫時不作行動為妙？」我悄悄地，故作神秘的在他耳邊說，眼卻又朝向不出十碼的老總房門看。
　　
　　「當然，當然，還用說。」政文嚴肅的說，目光與我一致。

　　我笑了一笑，大抵只是因為他對老總的敬畏情度，無人能及；但卻又不能自制的，總在老總背後向別人說三道四。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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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小游，進來！」老總從房內大叫。

　　政文比我的反應還來得快，以極速的眼神對我說－－小心，小心！

　　「來！」我答。放低手頭上的工作，同時間向膽小的政文做了一個斬頭的鬼臉，嚇得他一望就即轉身埋首在檯頭的工作上。

　　「老總，有何吩咐？」進房後我說。

　　「今早老板說，希望在下月初舉行一個交流會，集團旗下所有的出版社均會派人出席，各國代表兩名，妳預留時間跟我一起去吧！」老總說。

　　「那裡舉行？交流怎麼？」我說。

　　「你知老板喜歡泰國，應會在曼谷舉行，三日兩夜，正式行程及交流內容稍後公佈，大抵是希望各國的雜誌在這高速資訊時代，可以多一點合作的空間。」老總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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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總，年近五十，是舊一代的傳媒人，internet對他們這一代的沖擊最大；至少，他身邊同輩的行家，從前線到後防，不是提早退休，就是移民他國去也。要他們適應這ｅ世代，很多人選擇逃避，他，算是少有的，而且還能佔一席位，殊不簡單。

　　家父退休前也是傳媒人，與老總共事，父親屬前輩級人馬，那時代，農曆新年是報館唯一停刊的日子，同事們總愛拉大隊到我家來拜訪，這也是我與老總頭一次碰面的場合。

　　八Ｏ年代出身的小伙子，初生之犢，對人生滿有理想，對社會的不公，真實的一面，有著使命要向世人揭示；伴隨我們走過那時代，見證著一件又一件的驚心動魄的歷史事跡；所以，那年代的人對前線記者，也有著特別的情懷。當然，到我們這一代，被江主席公開批評香港記者「幼稚」，「無知」，又是另一個時代了。

　　自己當上傳媒人，多少也是因為父親及每年一次與他的同事們見面有關。因為，他們總有說不完的話題，而且大多是學識淵博，無論任何話題，都可有偉論發表；就是這麼一點一滴，到我考上大學時，也是順理成章的選上傳理系；父親自是暗自歡喜，我知道，雖然他從沒左右我的選擇，正因如此，我知，他真的是暗自歡喜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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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反正我也想放假外遊，就順道以公幹為名，放假為實跟你走一趟吧！」同時將預先填好的假期申請表放到他檯上說：「至於日期可隨時更改。」

　　「不要只顧自己享樂，有空就多點回老家探望父母；下次回去，跟我對你爸問句好。」老總微笑並將他的大名簽上了，遞回給我，那一刻真有點像見醫生開藥的感覺。

　　「是的，家母已出了通緝令，今晚就要回去，你有空也可一起走一趟。」我做了一個鬼臉。

　　「不行，今晚高層仍有會議要開，想也不會早；代問候一句就可以了。」笑容立時收起了。
是的，這時代對他來說，要找生存之道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
　　踏出房門，同事們的眼神幾乎都是一致的，想得出又是政文這小鬼的好事，有時想，大眾害怕病毒Ｈ５Ｎ１人傳人，這也不無道理的，不竟，人傳人的威力，我們大都領教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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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天爬格子的工作，已是晚上八時多，月刊剛出版，所以手頭上的工作也較輕鬆，走出魚則魚涌出版社大樓，看見太古坊旁的餐廳、咖啡店仍是人頭湧湧，就知道這不夜城才剛剛起動，而這時候，卻是我起程回老家的時候。

第二章．．．躲懶凡人

　　「今晚吃甚麼？看哪一集的【魔界】？」Janic將話題一轉。

　　對，這才是我們相約的目的。

　　「南瓜忌廉湯、香草大蝦天使麵。」我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探頭一看說：「第二集The Two Towers雙城奇謀吧！反正上一次是第一集吧！」

　　分享電影是我倆其中一項喜好，【魔界】也不是我們第一次看的了，我們就是喜歡鑽研人家的拍攝手法、導演究竟想帶出怎麼的訊息、演員的演技、配樂及美指的成敗、當然，少不了與原著小說相提並論的時刻。

　　正當我在廚房預備晚餐的同時，Janic自會預備開場的影碟、音響及燈光，一絲不苟地將我家變成高格調的餐廳及私人電影院。

　　香港人喜歡拼搏，特別是被冠為傳媒人的小游及Janic，常也給朋友們這錯覺；偏偏這倆個凡人卻是喜歡躲懶，不喜拼搏的一群。

　　今晚二百三十三分鐘足本電影版，再加額外兩隻電影大解構影碟，接近七個半小時的電影旅程即將開始，明早五時該可完場吧！十一時返雜誌社，還有幾小時可睡，也算不錯。

第一章．．．我的親人

　　自從與若齊分居這四年多，一切的生活也變得很個人化；至少，以前入夜時分多半是臥在大廳的藍白粗間條二人梳化等他回來，現在，已換作待在房間內對著筆記型電腦，往電子世界裡去，讓獨自一人在現實的空間以外，得到一點點存在感覺。

　　或許人總得找個伴，所以這些日子，電腦不經不覺成為了我的親人，是可以談心事的親人，可以將開心不開心的一一告訴他；只要你願意，這親人可將你的事第一時間，毫無時間地域限制的與你的朋友們分享；又或是只將你的私事，秘密地向這親人訴說。

　　Janic是我第一份雜誌社工作的同事，雖然現已各有發展，但這些年日裡，我們已成為了好朋友。

　　Janic到訪我家，入門不久，就到書房一看，見電腦仍是老樣子，便說：「小游，真不知妳為何要電腦二十四小時上網？二十四小時在線不怕有駭客入侵嗎？」

　　「駭客那會對我的文字有興趣？無利可圖。」我認真的回答。

　　「你怎會不知這世代損人不利己的行為天天在發生呢！」她說。

　　「方便麻。」面對這等問題，我總會嘗試用正面的理由去回答。

　　「要這麼方便幹嗎？」她以一個疑惑的眼神說：「唉！真要命，妳這主人跟她的老板一樣，要你隨時候命。」而我，只報以一笑。

　　若她明白這些日子電腦就是這斗室內唯一的親人，我想她也就不會再這麼問了。真的，親人準會是隨時候命的，至少，我是這麼認為。